期刊封面
负伤痊愈,为了能重返朝鲜战场,伤残证竟被我
负伤10天之后,我和另外两名战友终于回到自己的队伍,终于可以放心的疗养
阿爸基送我们来到志愿军临时野战医院,位于三八线以北40公里的一个山沟中,名字叫“医院”,而实际上只有八九间民房,不过是冠以“临时”二字,倒也名副其实。它只是一个临时接收伤员的医院,主要对伤员进行一些应急处理,然后就用汽车把伤员运送到平壤,以便用火车送回国内继续治疗。我和另外两名战友只在这里住了五天,五天过后我们就和这一批伤员被汽车转运到平壤附近,随即被抬上了闷罐铁皮火车送回国内,被安排在辽宁省锦西高桥镇的第15陆军医院。
在高桥镇,我们也只居住了十天,按照伤势情况,我不得不与另外两名战友分手,分别被送到不同的医院接受进一步的治疗。我被送到徐州陆军医院,这里有500多名从朝鲜战场下来的伤情较重的伤员。
在这里疗伤、养伤,四个多月的时间里,我受到精心的治疗和照料。
住院后不长时间,医生就给我做了取出弹片的手术,而手术很成功,不到一个月,我的体力便日渐恢复,伤腿也日渐好转,开始能够活动。
在治疗期间,有两个伤员战友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,一个是与我同病房的李广斌,一个是我隔壁病房李振一,至今我仍然保存与他们在一起的合影
李广斌是我们116师一个战斗连队的班长,24岁,来自云南,为人忠厚、直爽,但说话简练而缓慢,他和我一样都是腿部负伤,一起从锦西高桥镇陆军临时医院转移到徐州陆军医院。
在一次战斗中,李广斌带领全班与敌人展开白刃格斗,他们班七个人消灭了五个敌人,他特别不能忘怀的是他们的副班长,在肉搏战中,副班长小腿被敌人的刺刀穿透,不能够站立,但他依然用双手死死的卡住一个敌人的喉咙,硬是将敌人按倒在地。他没有了武器,手又不能松,怎么办?用嘴、用牙齿!他张开嘴咬敌人的腮帮子,咬下一块肉,又咬住了一块不放。就在这个时候,另一个敌人过来了,用刺刀穿过他的后背,副班长牺牲了,而嘴里面还含着从敌人脸上咬下的一块肉,满脸都是血。
说到这里,李广斌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,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。别人问他当时是怎么同敌人拼杀的,他只是说我是党员,我对得起党,我不想说我自己。当别人指着他的双腿问他怎么受的伤?他只是说:“在我刺倒一个敌人以后,另外一个敌人用刺刀刺透了我的大腿”
三年后,李广斌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书信,说他回到部队以后在文化补习学校学习了一年,后来转业来到重庆的一家医学院,不知是学医还是从事其他工作。
住在我隔壁病房的李振一,是一个炮兵师的排长,身上带有敌人炮弹的弹片,来到这里差不多与我同时动手术
这个炮兵师与我们一同跨过鸭绿江入朝作战,我来自步兵团,当时我们大炮很少,步兵分队,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,都会受到敌人炮火的打压,因此我特别想听李排长给我们讲一讲炮兵是如何惩罚敌人的,他给我讲了好多,而最难忘的是一个炮兵装填手的故事。
一次,李排长所在的炮团支援步兵向敌人发起进攻,敌人的榴弹炮群向他们的炮兵阵地实施毁灭性的压制打击,几百发炮弹,把他们的炮兵阵地炸成一片火海,顿时浓烟滚滚,每门炮与炮之间都充满烟尘,相互之间都看不清。他们炮兵排一名装填手小于,只有19岁是东北人。在战斗中,左手和胸部都负了伤,鲜血湿透了他的上衣,为了能够及时装填炮弹,迅速发射出去,还击敌人,他用一只右手,加上自己的脖颈,硬是几十斤重的炮弹抬起来,用尽全身的力气,最后用头把炮弹顶进去。炮弹迅速飞向敌人,他却倒在地上牺牲了,后来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他的入党申请书,但已经被自己的鲜血完全染红,完全看不清字迹。
说到这里,李排长低下了头,用手抹着泪水,他在思念自己的战友。
三个月后,我的腿部伤口愈合了,身体渐渐强健起来,重返朝鲜战场,再赴前线的念头越来越迫切,越来越强烈。
文章来源:《中国伤残医学》 网址: http://www.zgscyx.cn/zonghexinwen/2020/1030/498.html